【五】雪峰打鼓普请

雪窦重显大师颂古/圆悟克勤大师评唱 | 2019-04-01

垂示云:大凡扶竖宗教,须是英灵底汉。有杀人不眨眼底手脚,方可立地成佛。所以照用同时、卷舒齐唱、理事不二、权实并行。放过一着,建立第二义门。直下截断葛藤,后学初机难为凑泊。昨日恁么,事不获已。今日又恁么,罪过弥天。若是明眼汉,一点谩他不得。其或未然,虎口里横身,不免丧身失命。试举看: 

 

【五】举:

雪峰示众云:【一盲引众盲。不为分外。】

“尽大地撮来如粟米粒大,【是什么手段?山僧从来不弄鬼眼睛。】

抛向面前,【只恐抛不下!有什么伎俩?】

漆桶不会。【倚势欺人。自领出去。莫谩大众好。】

打鼓普请看。【瞎!打鼓为三军。】

 

长庆问云门:“雪峰与么道,还有出头不得处么?”

门云:“有。”

庆云:“作么生?”

门云:“不可总作野狐精见解。” 

雪峰云:“匹上不足,匹下有余。我更与尔打葛藤,拈拄杖云:还见雪峰么?咄!王令稍严,不许搀夺行市。”

大沩哲云:“我更与哲诸人土上加泥。”拈拄杖云:“看,看,雪峰向诸人面前放屙。咄!为什么屎臭也不知。”

雪峰示众云:“尽大地撮来如粟米粒大”。古人接物利生,有奇特处。只是不妨辛勤,三上投子、九到洞山。置漆桶木杓,到处作饭头,也只为透脱此事。

及至洞山作饭头,一日洞山问雪峰:“作什么?”

峰云:“淘米。”

山云:“淘沙去米?淘米去沙?”

峰云:“沙米一齐去。”

山云:“大众吃个什么?”

峰便覆盆。

山云:“子缘在德山。”指令见之。

才到便问:“从上宗乘中事,学人还有分也无?”

德山打一棒,云:“道什么?”因此有省。

后在鳌山阻雪,谓岩头云:“我当时在德山棒下,如桶底脱相似。”

岩头喝云:“尔不见道:从门入者,不是家珍。须是自己胸中流出,盖天盖地,方有少分相应。

雪峰忽然大悟,礼拜云:“师兄,今日始是鳌山成道。”

如今人只管道:古人特地做作,教后人依规矩。若恁么,正是谤他古人,谓之出佛身血。古人不似如今人茍且,岂以一言半句,以当平生!若扶竖宗教、续佛寿命,所以吐一言半句,自然坐断天下人舌头,无尔着意路、作情解、涉道理处。看他此个示众,盖为他曾见作家来,所以有作家钳锤。凡出一言半句,不是心机意识思量、鬼窟里作活计,直是超群拔萃、坐断古今、不容拟议。他家用处,尽是如此。

一日示众云:“南山有一条鳖鼻蛇。汝等诸人,切须好看取。”时稜道者出众云:“恁么,则今日堂中大有人丧身失命去在。”

又云:“尽大地是沙门一只眼。汝等诸人,向什么处屙?”

又云:“望州亭与汝相见了也,乌石岭与汝相见了也,僧堂前与汝相见了也。”时保福问鹅湖:“僧堂前即且置,如何是望州亭、乌石岭相见处?”鹅湖骤步归方丈。

他常举这般语示众。只如道“尽大地撮来如粟米粒大”这个时节,且道,以情识卜度得么。须是打破罗笼,得失是非一时放下,洒洒落落,自然透得他圈缋,方见他用处。且道,雪峰意在什么处?人多作情解道:“心是万法之主,尽大地一时在我手里。”且喜没交涉。到这里,须是个真实汉,聊闻举着,彻骨彻髓见得透,且不落情思意想。若是个本色行脚衲子,见他恁么,已是郎当为人了也。

看他雪窦颂云:

 

牛头没【闪电相似。蹉过了也。】,

马头回【如击石火。】,

曹溪镜里绝尘埃【打破镜来与尔相见,须是打破始得。】。

打鼓看来君不见【刺破尔眼睛。莫轻易好。漆桶有什么难见处!】,

百花春至为谁开【法不相饶。一场狼籍。葛藤窟里出头来。】? 

 

雪窦自然见他古人,只消去他命脉上一劄,与他颂出“牛头没,马头回”,且道说个什么?见得透底,如早朝吃粥斋时吃饭相似,只是寻常。雪窦慈悲,当头一锤击碎,一句截断,只是不妨孤峻。如击石火、似闪电光,不露锋铓,无尔凑泊处。且道向意根下摸索得么?此两句一时道尽了也。雪窦第三句却通一线道,略露些风规,早是落草。第四句直下更是落草。若向言上生言、句上生句、意上生意,作解作会,不唯带累老僧,亦乃辜负雪窦。 

古人句虽如此,意不如此,终不作道理系缚人。“曹溪镜里绝尘埃”,多少人道:“静心便是镜。”且喜没交涉,只管作计较道理,有什么了期!这个是本分说话,山僧不敢不依本分。“牛头没,马头回”,雪窦分明说了也,自是人不见。所以雪窦如此郎当,颂道“打鼓看来君不见”痴人还见么?更向尔道“百花春至为谁开”可谓豁开户牖,与尔一时八字打开了也!及乎春来,幽谷野涧,乃至无人处,百花竞发。尔且道,更为谁开?

七嘴八舌

【善财】:雪峰可恶!

强拉一大众人,张冠李戴,着红抹绿,陪他唱戏。 

虽然如此,大家也不得草草过场!

【丁零】:孤峰顶上草里坐,老婆心切。

哈哈!哪个见他唱戏来。

【善财】:亦是草草。

 

【访客】:“尽大地撮来如粟米粒大?”

说什么大小!

【善财】:大者如许大,小者如许小。^_^

 

【xinming】:就算是漆桶,也可以“尽大地撮来如粟米粒大”呀。

【lvm】:谁都能“尽大地撮来如粟米粒大”。

 漆桶不是不能撮来,而是不能领会——“漆桶不会”。

【xinming】:那漆桶要是领会了呢?

【lvm】:既已领会,便非漆桶。

【xinming】:那又是什么?

【花好月圆】:漆桶!

【xinming】:换个名字如何?比如“玻璃桶”?

【lvm】:我也来抢答一句:还是漆桶!

 

【李无忧】:请问LVM老师,望洲亭乌石岭是指何所言?

【lvm】:应是当时与会大众都知道的地名。

 

【李无忧】:那‘南山鳖鼻蛇’说的又是啥?

【lvm】:鳖鼻蛇是毒性最烈的一种毒蛇。这里是比喻。

触着丧身失命!

【李无忧】:善哉此蛇!也非常人所能见。

 

【李无忧】:LVM老师,请您讲讲这几句话好吗?

昨日恁么,事不获已。今日又恁么,罪过弥天。

何为‘出头不得处’?

王令稍严,不许搀夺行市。

牛头没,马头回。

【lvm】:

昨日恁么,事不获已。今日又恁么,罪过弥天。 

*昨日恁么,你那么问,我只好那么说,故称“事不获已”——不得已,只好应问而答,如虚钟应扣而响,响过便休,不留痕迹。 

*今日又恁么,今日你没那么问,我若还那么说,那是我多事,不干净,不剿绝,徒乱你的心神,故称“罪过弥天”。 

 

何为‘出头不得处’? 

*是这段吗:长庆问云门:“雪峰与么道,还有出头不得处么?”门云:“有。”庆云:“作么生?”门云:“不可总作野狐精见解。”

*长庆和云门都是雪峰的高足弟子。雪峰是地名,古人不直呼其名,而呼地名,这是尊敬。“雪峰与么道,还有出头不得处么?”——雪峰那么说话,可有站不住脚的地方么?“不可总作野狐精见解。”绝非骂雪峰。这是云门的禅风。就象那“打死喂狗”绝非骂世尊,而是将“惟我独尊”和盘托出一样,在这里也是把雪峰之意和盘托出。尽大地撮来如粟米粒大,抛向长庆面前。 

 

王令稍严,不许搀夺行市。 

*跟那“官不容针”同义。(哈哈!我这已经是“私通车马”了。) 

 

牛头没,马头回。 

*意即:前生张三死,后生李四生,头出头没。

 

【李无忧】:感谢您慈悲当机开示,再请您对大家讲讲:如何才能不向纸上寻张公子?

【桃子】:不寻就是不寻了嘛,还问个P。。罗里罗嗦的。

【lvm】:不用“如何”,先别在坛子上寻吧。

【李无忧】:后呢?在哪里寻也不得啊!

【lvm】:分明纸上张公子,尽力高声唤不应。

 

【hs】:下面这几个句子现代文怎么解释?

事不获已

王令稍严,不许搀夺行市

无尔凑泊处

且喜没交涉 

 

【善财】:这几个句子都算是古代的口语,所以语意随着语境口气的不同会有许多丰富的含义,即便勉强解释一下,还是不如原句生动活泼哦:

 

下面这几个句子现代文怎么解释?

◎还是要结合原文里的环境通盘理解。

 

事不获已

◎事出无奈,不得已而为之。

“……昨日恁么,事不获已。今日又恁么,罪过弥天。……” 

以前种种方便权说,实在是应对初机,不得以而为之,如果因为这个,现在就进而墨守成见,把方便当成究竟,何异于认贼为父!……

 

王令稍严,不许搀夺行市

◎王令者,般若正见,不容拟议,所以稍严,若还有人在知见上争长论短,就象在菜市场中小贩们吵吵嚷嚷的分辨不休,更应休止。

 

无尔凑泊处

◎没有你落脚处

 

且喜没交涉

◎这句话公案里用的频率比较高。

一种意思是说“幸好远远与作者本意无关”,

还有一种意思是指,“大好大好,相不互干,宾归宾位,主归主位,各自相安无事也!”

诸位,在本文中,宾主各是哪一个?两者又有何区别?

 

◎呵呵,如果解释的不对,还请师兄们更正。

【柏树子】:《汉典》解释: 【凑泊】1.亦作"凑泊"。亦作"凑拍"。2.凝合;聚合。3.凑合;拼凑。4.促成;形成。5.附着。6.凑巧。

【大手老人】:善财柏树子,其理皆是。须知真如,带理皆妄。自心无相,妙用岂成著?

【善财】:所以说是七嘴八舌,说三道四。

——且喜没交涉。

 

【心明】:山云:“大众吃个什么?”.请大家接一句如何?

原文:一日洞山问雪峰:“作什么?”峰云:“淘米。”山云:“淘沙去米?淘米去沙?”峰云:“沙米一齐去。”山云:“大众吃个什么?”

【lvm】:“青原白家酒三盏,吃了犹道未沾唇。”

【善财】:嘻嘻,跳一跳,是蛤蟆,跳两跳,——还是蛤蟆。 

雪峰一句:“沙米一齐去。”,足见脚不点地,就是四句五句说过来,也是枉然! 

不得已,俺来改编一下,大伙看看: 

一日洞山问雪峰:“作什么?”

峰云:“淘米。”

山云:“淘沙去米?淘米去沙?”

峰捻一粒砂示山云:“供养舍黎。”

山云:“大众吃个什么?”

峰道:“青原白家酒三盏,吃了犹道未沾唇。” 

呵呵~二老别怪俺^0^

【lvm】:覆盆打棒是德山的作略,雅句成颂是曹洞的风格。

【善财】:呵呵~这祝酒歌莫非也是曹洞老师的手笔?

确实不错,句义隽永,意味绵长。

【lvm】:《无门关》第十则:

曹山和尚因僧问“清税孤贫,乞师赈济。”

山云:“税阇梨!”

税应:“诺!”

山曰:“青原白家酒三盏,吃了犹道未沾唇。”

无门曰:清税输机,是何心行?曹山具眼,深辨来机。然虽如是,且道,哪里是税阇梨吃酒处? 

颂曰:贫似范丹,气如项羽。活计虽无,敢与斗富。

【善财】:哈哈~

【永寿童子】:那个要求赈济的赤贫分子,吃酒吃得醉醺醺的。

【心明】:"且道,哪里是税阇梨吃酒处?"

【二毛】:拿酒来 ~

【永寿童子】:酒来咧。心明吃酒二毛醉。

【二毛】:敬童子一杯!

 

【照光居士】(接【善财】:峰捻一粒砂示山云:“供养舍黎。”):为何要捻一粒砂示?捻一粒米不行吗?请师兄指示。

【善财】:根据剧情进展,如果捻粒米,洞山就不会问“大众吃个什么?”呵呵~ 

 

其实,即便捻一粒砂, 按洞山的手段, 也不会进而再问:

“大众吃个什么?”

太软弱。

 

所以有言在先,只是模拟题,请二老担待些个。

【照光居士】:拿了米,也就无需再问了。

【善财】:葛藤既然扯起来了,索性再加一段也。

稍微完整一些,这样怎么样: 

【情景一】 

一日洞山问雪峰:“作什么?”

峰云:“淘米。”

山云:“淘沙去米?淘米去沙?”

峰捻一粒砂示山,

山呵呵大笑而出。 

【情景二】 

一日洞山问雪峰:“作什么?”

峰云:“淘米。”

山云:“淘沙去米?淘米去沙?”

峰捻一粒砂示山云:“供养舍黎。”

山云:“子亦不得无份!”

峰拂袖便出。 

呵呵~请二老客串一下了^0^